他特别喜欢看杂志、报纸,上厕所也不例外。于是那里有厚厚一沓的报纸和一堆烟灰。 他从不给我讲处世做人的道理,却很关心我的人际关系;他平时看上去不拘小节,但在公共场合又文质彬彬。我小时候他不经常带我去公园,但我从他那里学到了钓鱼的好手艺。 六岁,他带我去游泳。在我急于请教时,他却只要求我去掉游泳圈。
在学习上,他对我的期望很高,但从不表达。“你要进步。”这便是他经常说的话了。考试失败或不如意时,他从不想看到我伤心,“失败了你也得笑着出来,因为你拼搏了。”
我长大了,独立的一面展现了出来,他对此非常放心,从买一些物品到自己出去解决早餐,他从不细问,只会问我“吃得好吗?” 晚上,我俩出去吃饭,他给了我钱后,就给自己要了一碗羊杂汤,我要了一碗串串香加面条,因为小摊不同,我们便不在一个桌子上。面条的辣椒放得多了,于是我吃得有些慢,余光中见他早已吃完,但坐在那里不动,既不过来,也不催促,就那么静静地坐着,直到我站起身寻他时,他才赶快过来问我还需要些什么。我笑道:“你坐在那里干什么也不过来?”他也笑道:“你吃你的,不打扰你。”
回到家,我写我的作业,他看他的《读者》,虽然同在书房,他却刻意放轻呼吸,也决不会吸烟,更听不到书页翻动的声音,只是有时候空气中突然爆破出一声男低音:“头到桌子里去了!抬头。”
不管我对他讲什么事,他都听得十分认真,对我的承诺从不超出实际,也从不食言。 “他很淡定啊!”表弟说。“我爸就是那样的人,”我说。和他在一起,我学到了很多说教之中不能得到的宝贵的东西,应该是所谓“无为而无不为”吧? 父爱是无声,又是那么亲切。